曜帝看着周荣递上来的折子,顿了半晌,问道:“这件案子就这么简单吗?”
周荣回道:“回父皇,儿臣跟五弟前前后后调查了大半个月,此案并不复杂,确实是工部的官员偷工减料,铜鼎只有纸张薄厚,这才会爆炸。儿臣已经下令将贪墨铜料的官员关进大牢,具体该怎么处置还请父皇示下!”
曜帝再次低头看着折子,默了半晌,将折子扔下。“那就这么着吧……”他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但是朕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最近京中流言四起,有百姓骂朕失德,你们查出来的这些东西,恐怕只会让老百姓认为就是朕失德!”
“这个问题,儿臣早就想到对策了……”周荣直了直身子,开口道,“咱们可以将此事推到北辽细作身上,将那些胆敢议论父皇的刁民抓起来!这些人或许本就是细作在暗中搞鬼!”
祭天仪式上,萧元锦跟萧破云可是也在现场,说不准这件事情就是他们安排的!曜帝哦了一声,问道:“那你打算让朕怎么处置萧破云和萧元锦?他们是质子,若是在京城之中兴风作浪,朕若是不杀他们,有点说不过去……”听出曜帝是在嘲讽他们,周裕急忙接话道:“父皇不必下明旨,只需要下令呵斥约束萧元锦和萧破云即可。”
明面上将此事推给北辽,再当街斩杀几个细作,口头申斥北辽在京城之中的质子,既把锅甩干净了,又把事情解决了。听起来是个好方法。曜帝揉着额头。“那就按照你们的方案去办吧。”
“儿臣叩谢父皇!”
两人磕头行礼之后退出御书房。曜帝招来魏赫言,问道:“事实真的如他们两人所说那般吗?”
魏赫言只是明面上不参与调查了,暗中一直盯着这个案子。“回皇上,工部官员贪墨是真,荣王殿下跟裕王殿下失察也是真,但是奴才查到火油中还被人放了火药,火药的来源只有一处,兵部。”
“或许是此案牵扯太大,两位殿下便想就此收手,不敢再查下去了。”
上一次曜帝在城外遇刺,兵部就经历过一次大清洗,如今朝廷对火药管控加强,要是还能有火药流出去,就只能说明这个人手中的权利很大。“是伯安,还是……”宸王!曜帝回想当时的情形,爆炸来得太快,就连魏赫言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护驾,周宸却比他还快了一步挡在他前面。或许是提前就知道铜鼎会爆炸。想到这一层,曜帝彻底没了兴致。“赫言觉得朕将督察院交给宸王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曜帝有自己的思量,伯安是宸王的岳父,督察院本就在伯安手底下,让周宸接手,有伯安的帮衬他才能更快上手。“督察院在宸王殿下手中还是在伯阁老手中对皇上都没有影响,皇上且放宽心。”
只要伯安支持周宸,兵部和督察院就都能为周宸服务。曜帝若真有心让周宸继位,让他提前熟悉朝政,将来才能不受制于人。但是听了他那番话,曜帝现在心里怎么想的……魏赫言唇角勾起来,不管选谁,曜帝都觉得不满意,一边想让皇子们得到锻炼,一边又想顾全脸面,把皇子们做过的那些事情往下压。还一边忌惮……偶尔还会表现出一丝明君的风范,但是转过身去,表现出来的却是人性最复杂的一面。这件事情让朝臣将翠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周湛在这个档口翻出许多旧案子,上书请求重新统计人口。曜帝顺势让他进驻户部,由姜肆协助他办理这件事情。周荣腾开手,这才想起来被姜肆坑了一把的事情。“原来姜大人早就投效七弟了……陪着本王演戏,把本王耍得团团转,姜大人好本事!”
下朝逮着姜肆一顿嘲讽,姜肆拱手道:“殿下说笑了,下官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投效哪位殿下。万民书也是百姓们自愿签名落款的,下官不敢居功。”
“本王竟然不知,姜大人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周荣拂袖道,“姜大人好自为之!”
有司一珞兜底,姜肆不怕周荣背后找他的麻烦,对着周荣的背影拱了拱手,转过身来发现周湛站在自己身后。“湛王殿下。”
周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又要麻烦姜大人了……”“这些都是下官该做的。”
所有皇子当中,周湛后来居上,不仅有协管大理寺的权利,如今连户部都渗透进去了,连带着姜肆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前来巴结逢迎的人不在少数。“这个节骨眼上,姜大人小心背后的暗箭。”
姜肆这个人有能力,也懂得钻营,爬到这个位置上,除了慧眼如炬,提前靠上司一珞这棵大树之外,也懂得收敛。这样的人才,要是落入旁人布下的圈套,那可就太亏了……“多谢殿下提醒。”
两人并肩往外走着。周裕阴沉的眸光落在周湛的背影上,叹了口气。他能拿什么跟他比呢?周裕想不明白,自己算计这么多年,到头来,仍旧是一无所有。呵斥的圣旨发到驿馆。萧元锦跟萧破云跪地听完。“萧世子,破云公主,皇上有令,命你们二位禁足,还请二位好自为之……”萧元锦接了圣旨,笑着摇了摇头折返回屋中。萧破云气呼呼地跟上来,对着圣旨破口大骂。“兄长还说让我们低调点儿别惹麻烦呢!曜帝还不是把罪名都按到我们头上?我们有什么能力反抗?没想到大周朝的皇帝这么无耻!”
萧元锦等她骂完才开口阻止道:“小心隔墙有耳。”
萧破云故意加大音量。“怕什么?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没有做过的事情要是就这么捏着鼻子认了,非得恶心的我好几天睡不着觉!”
她不管不顾一通乱骂,传到曜帝耳中,曜帝反而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件事情真的跟北辽无关。“万忠,派人去给萧世子跟破云公主送些吃食用品,就说是朕赏赐的。”
内侍将宫里的赏赐摆在桌上。萧破云无语道:“堂兄,曜帝这是什么意思?点心里不会有毒吧?”
萧元锦笑了笑,坐在桌前将所有吃食拿出来,捏了一枚芙蓉糕递给她。“放心吃吧,曜帝知道诬陷我们了,这是给我们的赔偿。”
萧破云将已经吃到嘴里的点心吐了出来,剩下半块儿也扔在地上。“谁稀罕!”
萧元锦不慌不忙,又递给她一块。“还是吃了吧,不吃就是我们不知好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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