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下辈子,我一定要一副健康的身架子,哪怕不生在这样的权势福胄人家,哪怕不要这样一副花容月貌,我只要健健康康的,可以陪你游山玩水,可以同你耕田织布,可以长长久久地活着,可以自在地奔跑欢笑。可以同别的姑娘一样明目张胆地争抢你。来世啊,你一准是我一个人的,我谁都不让。
元若,今生今世,你一定要幸福。&rdo;
元若顾不得喊下人来敛尸,而是乘着呼啸的风,狂奔在大街上,一路奔至盛府。
他叩窗没几下,明兰便心有默契似地开了窗。一阵冷风灌入,随之而入的还有元若泪流满面、呆滞痛苦的脸。
&ldo;锦帛死了&rdo;,他悲恸不已。
明兰披件外衣,不顾得出门,也从窗子跳了出来。她拉过元若的手,一路将他牵引至府上废弃的一间马厩。在透着一丝月光的黑暗棚屋中,明兰拥他入怀,不觉也淌下泪来。
元若在一派绝望的死灰中,嗅到明兰身上淡淡的刨花水味,忽而觉得安心。仿佛屋外呼啸的冷风与世事无常,都被她这薄肩挡住,被她这温软的体温捂热了。
良久,他才止住泪,失魂落魄道:&ldo;我为旁的女人这样恸哭,你是否伤心?&rdo;
明兰微微一笑,&ldo;这才是我喜欢的人啊。我喜欢你,不只是你给我的温柔,而是你给全世界的温柔。你是一个春天一样的人,只要你在,我觉得生活何时何处都不会绝望。&rdo;
元若还没办法完全赶走噬心的伤痛,一句未答明兰,哭累了,竟窝在她怀中,枕着那淡淡香味,睡着了。
两人相倚而眠,再醒来,天已微微放明。明兰慰道:&ldo;你看,再怎么黑怎么沉的夜,都会过去。天总会亮的。&rdo;
元若闪着肿胀的眼睛,被愧疚与悲痛紧紧挤压了一夜的心,终于得了片刻喘息。他依恋与明兰独处的时光,便是在这憋闷如霾的危房中,他也愿意。可他也知道,他必须面对,走出这间暗室,暂别明兰的柔情,勇敢面对真实的生活。
☆、大婚前夜花之吻
元若回齐府,已是五更天。阖府悲痛,元若仿若又一脚踏入人间悲伤的磁场,心如刀绞。
郡主上前,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元若脸上。这些年,她待儿子虽颇为严厉,但动手却是从未有过的。她颤颤巍巍放下手,顾不上心疼儿子,只从嗓子深处低沉挤出一句,&ldo;你娘子死了,你不处理丧事,倒有空跑去同盛明兰弹冠相庆?!&rdo;
元若心中仍悲痛,木然地绕过郡主,来到锦帛棺前,垂泪不止。事到如今,他似乎已习惯来自旁人的不理解甚至误解,他唯有默默咽下冤屈,自己消化。
元若独当一面,亲手操办锦帛丧仪的所有流程,将一份复杂的感情悉数掩埋,同过去彻底告别。
人已去了,郡主再强挣道理,也无何意义,她让了一步,同元若交谈:&ldo;锦帛离世前,给魏国公寄了封信,说我们齐家待她极好,你对她也是万分体贴,请求其父全力帮你在官场觅个前程。你是如何待人家的,你心中有数。可她却用生命为你谋得一切。魏国公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只要求你三年内莫要续弦。&rdo;
&ldo;三年?!&rdo;元若神色大惊,满脸不悦。
&ldo;便是寻常百姓家死了娘子,也知避嫌,大多三年内不续正房&rdo;,郡主沉沉道:&ldo;你若立马续弦,让魏国公的脸往哪搁。况且,盛明兰若真爱你,她便能等你三年。&rdo;
三年。元若在心底默念,心疼如坠。
元若写信与明兰,说了郡主的三年之约,再次决计私奔。想及那山中一日,颇为欢畅,索性一生过那样的日子。明兰回信劝他,&ldo;如今起码有了三年的盼头。从前,连希望都看不到,我们尚且捱下来。怎么如今倒放弃了?待下次我见郡主娘娘,我同她老人家说。你夹在中间,怎样都为难,还是别管了,我来吧。&rdo;
明兰很快便得了见郡主的机会。月余后,在英国公府的闲聚,明兰主动邀郡主去花园赏花。
经这几件事,郡主对明兰积怨颇多,因此望着明兰向她伸来的手,浅浅笑着,却笑里藏刀,&ldo;上次在梅园,我让你知晓元若同锦帛同房一事,你心里若过不去,便不用委屈自己,来做这表面功夫。&rdo;
明兰恭谨一笑,&ldo;当时,锦帛姑娘是您的儿媳,您护着她,恰恰说明您是位好婆母。我只羡慕她有这样的婆母,哪及怨怒呢。&rdo;
郡主心头一惊,不想她竟有如此见地,给自己挽回面子。可她不能让她这样容易过关,于是,将手含糊递去,允明兰来搀她,又侧脸同明兰颇有深意地一笑,&ldo;要你等衡儿三年,父母催婚,世人白眼,你可扛得住?&rdo;
&ldo;无妨,在府上日子自不好过&rdo;,明兰温柔一笑,&ldo;只是,我五姐姐年前刚诞一子,如今又有了身孕,她婆母带孙子,怡然得乐,恐怕没时间再照顾姐姐,我去住些时日,也好帮她带带孩子,照顾起居。&rdo;
郡主心中忖度,那如兰丫头,前年看着还是丫头片子,如今已有二子?可元若呢,已快十九岁了,还没一儿半女呢,再想想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妹们,早已儿孙绕膝。于是,她也没心思赏花了,讪讪一笑便走了。
次日,元若来信,&ldo;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母亲原本抱定主意,绝不许我三年之内再娶。可昨日同你聊了一通,今早我去请安,她便松了口,说待锦帛一周年满,便操办我们的婚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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