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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1页）

这就是正式上钩，开始跟我谈条件了。我心中窃喜，表面上却平静道：&ldo;我知道白口的秘密，但手里只有这一个罐，我想其他四罐，八成在你们手里。咱们不妨五罐共享，各得其利。&rdo;

柳成绦嘴角轻撇，他没料到我的胃口这么大。

&ldo;没有我的秘密，没有尹银匠的绝活，你们五罐齐全也无济于事；没有你们的罐子，我空守秘密也没意义。所以咱们合作，相得益彰。&rdo;

我见柳成绦沉默着没回答，笑道：&ldo;兹事体大，你一个年轻人，能做得了主吗？&rdo;柳成绦用手摸了摸唇边：&ldo;您是觉得在下嘴边无毛，希望跟上面的人谈谈？&rdo;

我哈哈一笑：&ldo;我倒不急，看你们什么时候方便。&rdo;我暗示得很明确，这事是你们求着我，得表现出点诚意来，来个级别高点的人‐‐能比柳成绦级别高的，我估计只有老朝奉了。

柳成绦有些为难：&ldo;您早晚都得说出来，跟谁说，不都一样嘛。&rdo;

&ldo;呵呵。&rdo;我笑了笑。

我压根不知道白口的秘密是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柳成绦他们了解多少，但我必须装作智珠在握。无论对方说什么话，都对以高深莫测的呵呵一笑，让对方心里打鼓。

果然，柳成绦一看我轻蔑一笑，有点拿不准。他想了想：&ldo;您说的对，兹事体大，不可仓促作决定。我回去请示一下，再跟您联系如何？&rdo;

&ldo;很好，很好。&rdo;

我站起身来，示意尹鸿一起走。柳成绦却说：&ldo;刚才谈的是汪先生的事儿，尹老师的事儿还没谈呢。&rdo;我一挥手：&ldo;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谈妥了，他的也就成了。&rdo;

左右几个壮汉身形一动，只要柳成绦一下令，他们就会过来把我们控制住。柳成绦盯着我的眼睛，我也盯着他。对视了大约十秒钟，柳成绦轻轻叹了口气：&ldo;恭送两位，明天有了眉目，我派车去接你们。&rdo;

他本来打算就地动手，把我们绑走。但看我刚才那一番做派，知道我们早有准备，如果强行翻脸，后果难测。好在我也有求于他们，倒不必担心我们连夜潜逃。

我带着尹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下假山，忽然又转回去了。

&ldo;嗯？您还有什么事？&rdo;柳成绦一愣。

&ldo;我和尹老师都不太喜欢兰稽斋的老板。&rdo;

柳成绦闻之一笑：&ldo;好说，明天我叫老板去换个营生。&rdo;

这事归根到底，是兰稽斋的老板搞出来的，尹鸿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如今合作初步达成，顺手借刀杀人，报复一下，也算为他出出气。更何况，我提的要求越多，表明合作意愿越强，可以打消他们的疑惑‐‐若是我匆匆离去头也不回，那才显得心虚。

不过这个柳成绦也够干脆，人家老板甘为马前卒刚给他立了功，转手就被卖掉了。

我们谢过柳成绦，离开沈园。一直到走出园门，我才觉得背心凉飕飕的，几乎被汗水浸透。我面对的是一群手段狠辣的亡命之徒，跟他们玩空手套白狼的游戏，一步不慎，可能就要倒大霉。刚才那一番简短对话，已经让我几乎耗尽心神。

&ldo;你回哪里？&rdo;我问尹鸿。

尹鸿今天全程没怎么说话，完全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他听到我问，哀叹道：&ldo;我还能去哪？去哪都会被盯上。&rdo;

&ldo;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你掩护我顺利打入他们内部，我一定会护你周全。&rdo;我宽慰他道。

刚才那一番交谈，算是钩住了柳成绦，明天说不定能扯出更大的家伙。只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我就会送尹鸿脱险。

我说你现在回八字桥可不安全，那附近人少，万一他们起了歹心把你绑架走，恐怕都没机会示警，不如跟我回酒店吧。尹鸿想了想，只得点头答应，继续唉声叹息，似乎并不释怀。昨天他还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工匠，今天却被我硬拽着卷入这场险恶纷争。

不过若不是我在，只怕他现在已经被生生绑架了。细柳营的人，盗墓都敢，还有什么干不出来？

我们走出春波弄的巷子口，特意找了一家在公安局附近的酒店，开了两间房。这里是公安系统的对口酒店，我用方震给的证件办理入住，柳成绦再胆大包天，也不敢跑到这里来造次。

快进房间时，我忽然把尹鸿叫住，低声交代了几句。尹鸿开始听了，一脸不情愿，一张老脸跟经霜的茄子似的。我冷哼一声，说这事你不办妥，明日可是难保性命啊。尹鸿这才答应下来，开门进屋，然后重重把门摔上。

我进了自己房间，拉开窗帘，从落地窗朝外看去，看到路边有鬼鬼祟祟的影子。这应该是柳成绦派来监视的人，细柳营办事，可真是滴水不漏。

&ldo;放心好了，这次我不会逃的，我会紧紧跟着你们，直到见了分晓。&rdo;我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然后&ldo;唰&rdo;地把窗帘拉起来，但把落地灯一直开着。

我看看时间差不多快十一点了，走出房门，到楼下前台掏出身份证，要求换另外一间房。服务员看了我一眼，有些纳闷，我说那屋里有烟味，睡不着。小姑娘&ldo;哦&rdo;了一声，动作麻利地给我换了。

我进了新房间后，确认附近没有可疑的人，然后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五声，然后对面的人接了起来。

&ldo;喂，方震，我是许愿。&rdo;我握住话筒，把声音尽量放低。

方震是唯一知道我和药不是联手行动的人，同时也是我们唯一信任的朋友。这个号码，是我们事先约定好的，用于单向紧急联络。我现在即将打入细柳营的内部，深入虎穴之前，必须得提前在外面准备好接应，否则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ldo;许愿，你终于打电话过来了。&rdo;方震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他从来沉稳冷淡，不带任何情绪波动。可现在我却觉察此时的他有一丝震颤。

&ldo;怎么了？&rdo;我先问道。

&ldo;刘老爷子，没了。&rdo;

第七章青花罐，龙走纹

方震的声音不大，可听在我的耳朵里却不啻惊雷。我惊得差点没拿住话筒，刘老爷子一直精神矍铄，怎么也得奔着一百岁，可……怎么，怎么这么突然就……

方震道：&ldo;前天老爷子在家里睡下，没什么征兆，次日便再没起来。&rdo;

话筒对面的声音低沉下去，尽管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可我听得出来，那是极力压抑后的平静。我握紧话筒，闭上眼睛，心中一阵锥心的剧痛。难怪之前那次五脉家宴他没参加，原来身子骨在那时就已经不行了。

刘老爷子对我一直关怀备至。许家能回归五脉，他厥功至伟。即使我后来犯了大错，把五脉置于危难之中，他也没过多叱责，反而谆谆教导。尽管有时候我也受不了他云山雾罩的说话风格，但他无疑是五脉之中我最信任的人，一位长者，一位亲人。

他永远那么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让人心安。有他在，五脉有再多幺蛾子事，都不会让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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