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他们身边飞快的经过,带起的风让他们摇晃,但是,不足以挡住后面追来的江湖中人。
肩上的几个指洞,开始还汩汩的冒着鲜血,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整条左臂是麻木的冰冷,指尖,间或有冰凉的液体滴落。
视线,在一点点的模糊,我咬紧嘴唇,从怀里又摸出一把银针,猛的停步,掷了出去,然后,转身继续跑。
身后的人片刻后发出了咒骂的声音,脚步声停了下来,当然也只是一会。这一会的功夫,我已经冲进了一个院落,然后又跳进另一个院落,既而,又跳到街对面的一个院落。
如是者几回,几个院落的人都被惊起,不少人起身查看,被王振的人推搡、打伤的都有,总之,一片鸡飞狗跳墙的大好局面。
胡同的幽深处,是兰苑,我本想绕过,但是却奈何无力。短暂的回望来时路,因为我把没伤的手指几乎插进了伤口,从刚刚起,就已经没有血迹留下。
兰苑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静,没有人声,只有一栋小楼,二楼窗口尤自亮灯。
院子外,追我的脚步声近了,我忙凑到近处的房舍,推门,发现门锁着,推窗,窗户竟然也纹丝不动。
来不及痛骂兰心的谨慎,我只能迅速窜到小楼下,一晃身,跳进窗子。
一楼就是一个大大的厅和楼梯,摆设简单,无处藏身。
几步上了二楼,腿已经摇晃得站立不稳,踉跄了一下,一柄冰冷的剑就指在了我面前。
&ldo;什么人?&rdo;一个声音问我。
这个声音很熟,于是我抬头,用剩下的力气,推开眼前的剑尖,同时一把扯下面上的黑巾。
&ldo;殿下?&rdo;却是一个妙曼的声音,抢先发出。
我抬头,尽力微笑,对王睿思说,&ldo;有人追我,别让他们找到我。&rdo;然后,彻底软了下去。
院子外头,此时已经有了嘈杂的脚步声,接着,有自称锦衣卫的人叫门。
王睿思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但是终于只是在我跌倒之前,伸手扶了我。
兰心是个有玲珑心的姑娘,几乎是立即的,拿出手帕,抹去了我刚刚抽出手时,地面立时出现的血滴。
睿思面色大变,猛的抱起我,几步走进了另一间没有亮灯的房间,那里有温软的床,细密的纱帐,馨香的锦被。
&ldo;躺好,&rdo;他说,一边快速的脱去外衫,想想,又从一侧的箱笼中,抓出几件衣服,随意丢在地上,这时,脚步声,已经到了楼下。
小楼的门,被人轻轻的敲响,兰心也跟了进来,这时,也不知从哪里又找出了一双半旧的绣花鞋,丢在床榻边上。
一边是,睿思掀开被子躺到床上,一手扯下我头上的夜行帽,打乱我的长发,一边是兰心悄然关上门,下楼去了。
这一切的发生,只是转眼间,于我,却好像过了一年一般的漫长。
&ldo;别怕,一切都有我。&rdo;黑暗中,睿思轻轻拍了拍我,我才发觉,自己一直在抖,不是害怕,而是冷,很冷。
&ldo;什么人敲门?&rdo;楼下,兰心的声音轻柔温婉。
&ldo;锦衣卫,奉命追拿钦犯。&rdo;一个男子的声音说,语气并不强硬,&ldo;打扰了兰心姑娘休息,不过我们也是例行公事,现在整条街,家家都要这样搜查的。&rdo;
&ldo;大人言重了,兰心是什么身份,说什么打扰,既然是例行公事,大人请进吧。&rdo;说着,大门轻响,想来,兰心是把门打开了。
一溜的脚步声,进来的,总有十数人。
&ldo;楼里还有谁在?&rdo;上楼的时候,先前的男子问兰心。
&ldo;我这楼,自来也只有我和丫头在,不过今天,&rdo;兰心略停了停,才似淡然的说,&ldo;今天公子来了,喝了几杯,我不大舒服,丫头正伺候着,才睡下了。&rdo;
&ldo;公子在?&rdo;正上楼的人,脚步都猛的停下了,片刻,刚才的男子才说,&ldo;睡下多久了?&rdo;
&ldo;有一小会子吧。&rdo;兰心说,&ldo;大人们公事要紧,还是搜查一下吧,省得钦犯混进来,伤着公子。&rdo;
&ldo;嘿嘿,&rdo;男子的笑声很低的传来,&ldo;姑娘一直在楼上,可看见、听见了什么?&rdo;
&ldo;那倒没有,若是看见听见了什么,怕是这会,也不能给大人开门了。&rdo;兰心声音也压得很低。
&ldo;那就算了,估计也不会跑到这里来。&rdo;男子忙说。
&ldo;什么人一直说话?&rdo;就在这时,睿思却忽然开口了,声音很慵懒,很有半梦半醒的沙哑感觉。
&ldo;王大人,小的是锦衣卫千户卢亮。&rdo;男子忙应声,几步走到门前。
&ldo;在外面吵什么,觉也不让人睡安生。&rdo;睿思伸手将我拥在怀中,说&ldo;进来说话。&rdo;
门咯吱一声开了,卢亮却只站进门口一步,就不在动了,只说&ldo;今天夜里,宫里进了刺客,小的们一路追到了胡同口,人就不见了,这才围了胡同,挨家的搜查,打扰了大人。&rdo;
&ldo;宫里进了刺客?&rdo;睿思身子一动,坐起身,掀起纱帐,我把头深深的埋在被中,只露出一头长发,&ldo;惊了圣驾吗?&rdo;睿思问。
&ldo;那倒不曾,只是,老大人受了些惊。&rdo;卢亮说。&ldo;不过,刺客也没伤到老大人,大人不必担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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