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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1页）

一切安排妥贴，蒋元慈带着文松正要关门回家，一个自称刘连长的军官从外面进来了。他见了蒋元慈标标准准地敬了个军礼，喊道：&ldo;报造蒋区长，刘某奉县长之命，特来协助蒋区长执行防务！&rdo;蒋元慈心里一惊：协助我执行防务？&ldo;我们吴长官说了，其他每个区都派一个排，洪兴大塘甘溪铺情况复杂，就派兄弟我一个连来！&rdo;

&ldo;哦，呵呵，嗯，哦，好，好……有你们来，我就踏实了。&rdo;蒋元慈口里这么说，心里却象被人猛掏了一下，这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哪。&ldo;哪，长官，你看，关帝庙里驻着李团长的人了，这公所又太小，我想，让兄弟们驻其相小学，你看行吗？&rdo;

&ldo;行。到了你地盘上，那就客随主便了。&rdo;

&ldo;哪请跟我走，&rdo;蒋元慈说，&ldo;洪兴场地方小，跟城里头比不得。连长有啥要求，尽管提出来，我必定尽力而为。&rdo;

&ldo;从明天开始，你找十来个人跟我们带路，我们要到乡下去巡逻。其他的暂时没有了。不过，驻在这里，少不了有事找你们的。&rdo;

&ldo;好好。放心，&rdo;蒋元慈把刘连长安顿好，带着文松回双石桥去了。

晚上，蒋文洲回来，带给蒋元慈一个消息：吴善堂派出统调队，纠集洪兴大塘甘溪的恶霸、土豪、把头、地痞组织别动队，暗中搜捕抓人。特别是搜捕与抗捐军和红军有联系的人。这些人已经暗中行动了。

&ldo;你们那边有啥良策？&rdo;

&ldo;蒲刚说，鉴于此次情况复杂，只能避其锋芒，保存实力。&rdo;

蒋元慈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高明的良策。他说：&ldo;我以为，为今之计，唯有戮力查缉，方能自保！&rdo;

&ldo;哦，明白了！&rdo;蒋文洲有如云开雾散，见了太阳一般豁亮起来。对着蒋元慈笑笑，转身走了。

一时间，洪兴大塘甘溪茅河便鸡飞狗叫，人神不宁了。

在蒋元慈看来，什么军队巡逻，昼夜督查，设卡搜身这些倒是无妨，可那家家门牌清楚记明男女老少名字年龄，娃儿大小无处遁形啦。这一招实在狠毒！还有那些统调队城里乡下漫山遍地暗访阴缉，防不胜防啊。蒋文洲他倒是不担心，他们有他们的路数，可郑春梅呢？不可能让她也参加到保安队里面去吧？他本想让他到吴大院子或者去洪雅亲戚家躲一阵，可她过得了关卡吗？就算过得了关卡，如果按门牌上的名字点人头，哪不是不打自招么？一向聪明能干计谋了得的蒋元慈，也弄得左右为难无计可施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太阳没出来就去区公所，老老实实执行吴善堂的指令，还别出心裁地崔促缉拿□□侦探本地赤匪通匪人员以及一切疑为党国祸害之人，并一天两次亲自向吴大县长报告情况，天黑了才回家。

按照吴善堂的要求，捕获的□□、探子、通匪人员关押在区公所，重大疑犯押解县衙。整个区公所里，除了他蒋元慈一间办公，一间审讯外，全都关满了&ldo;疑犯&rdo;，俨然就是一座监狱。从早到晚，喝叫之声，鞭笞之声，哀嚎之声不绝于耳。蒋元慈眼睛里满是模糊的血肉，耳朵里满是绝命的哀嚎。

前日，刘连长部下抓获一人，说是因受伤而掉队的红匪。刘连长如获致宝，欣喜若狂，当即进行审讯。可无论他问什么，怎么问，那红匪就象没有听见一样。刘连长气得要死，命人把那红匪五花大绑吊在房梁上，用枪头砸，拿鞭子抽，燃起红红的香头，在那红匪的腰间，腿上，指尖上撮。点起熊熊燃烧的火把，熏烤红匪脚心，硬生生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那人牙齿咬得咯咯响，眼睛盯着屋顶，任随他们怎么打，怎么烧，始终没说一个字，直到最后断气。蒋元慈看着刘连长一脸的沮丧，却对那红匪敬佩有加。他向来鄙视软弱，但他的骨头未必有这个红匪的硬啊！有个被&ldo;刘神仙&rdo;的模范师开除的士兵被捉住了，尽管他能说出他们师长的名字，也知道吴县长吴善堂，却被硬生生说成&ldo;受伤红匪&rdo;，&ldo;□□侦探&rdo;，折磨一天一夜后死了。还有个杨森队伍上跑出来的，抓住了一顿暴打后躺在地上不知死活。最让人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是，有个叫覃思德的娃娃，才11岁，走亲戚回来，迷了路。走到洪兴场上，被兵士拿住，硬说他是&ldo;红军&rdo;、&ldo;童子团&rdo;、&ldo;小孩匪探&rdo;，是奉命&ldo;来侦查军情&rdo;的。于是，五花大绑押送区公所。抓他的军官向蒋元慈说，这娃娃是红三十二军的探子。红三十二军还在火烧庙，都是乘夜间活动。他们有很多枪炮，还有童子团。这娃娃就是童子□□来打探军情的，特押来交给区长处置。蒋元慈看了那娃娃一眼，心头涌起一种无以言状的滋味。他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由于蒋元慈及蒋文洲奉行&ldo;戮力查缉&rdo;之策，洪兴大塘甘溪一带红匪捕完，密探绝迹，通匪者统统归案，保得一方平静安宁。为表彰蒋元慈等缉查之功，吴县长除召集万民大会之外，还亲自送来&ldo;洪兴其宁&rdo;&ldo;闾阖干城&rdo;两块扁额，挂于洪兴场关帝庙门楣，并记功勒石于老鹳山崖曰：&ldo;乙亥冬，赤匪犯我蒲江，两窥洪兴大塘，元慈蒋主任率合民力以抗，匪不得逞，折向成佳溃去，保艾地方多矣，既上其事，传命嘉奖，因榜语旌之，以彰有绩焉&rdo;。

然而没过多久，洪兴大塘甘溪的袍哥弟兄们兴奋与喜悦还没有散尽，他们的舵爷蒋元慈已经披枷戴锁在县衙的监牢里坐着了。

☆、蒋元慈回家

蒋元慈被带进一间屋子，捆在墙角的凳子上。几个壮汉站在两边。

吴县长进来了，后面跟着两个鹰一样的士兵。他走到案桌前，把枪套摘下来，轻轻放下，然后慢慢坐下，靠在椅背上，双手操在胸前，凝视着蒋元慈，一副冷漠的容颜。

&ldo;推出去，斩了！&rdo;吴县长忽然把手一挥，朝几个壮汉说。

几个壮汉解开绳子，拉起将元慈就往外拖去。蒋元慈用力一挣，甩开壮汉，双手抹了抹头，整了整衣裳，昂首挺胸，大步朝外走去。

&ldo;蒋元慈！&rdo;当他跨门之时，吴县长大声叫道。他站住了，昂首仰望着天空，没有回头。

&ldo;你就没得啥子要说的？&rdo;

&ldo;有啥好说的，要杀要剐，来吧，痛快点！&rdo;

几个壮汉把蒋元慈拉回到椅子上。

&ldo;你就不想问问我，为啥子昨天还表彰你，今天又抓你？&rdo;

&ldo;要抓要杀不都由着你么！&rdo;

&ldo;看来你还没有糊涂，&rdo;吴县长说，&ldo;不过，有一点我得跟你说说。我这个人，最崇拜的是英雄好汉，最瞧不上的就是那些软骨头。人称我是吴阎王，其实我没得那么凶。在我心中，你蒋大爷就是一条汉子，让人敬重的英雄。既然你蒋元慈蒋大老板蒋舵爷时日无多了，我出于对英雄的怜悯之心，让你死个明白也是应该的。&rdo;

&ldo;哦？那我得好好谢谢吴二爷了！&rd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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