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不读书,就是让你看看你儿子的篾匠手艺。”萧屹撇了撇嘴,手里细长的篾条就这样在经纬之间来回穿梭,很快便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父亲真是,没点儿幽默的细胞。
“怎么做这个?作业写完了没有?”萧爸爸不喜欢看萧屹做这个,如果是村里其他人,有这一手篾匠的手艺,萧父都会夸赞一句,但自家的儿子,他并不希望萧屹沾染太多村里的东西。
“写完了,给林峰他妹妹做一个小笼子”萧屹嘴上答着话,手里的活儿也没有半点放慢。“林峰约我明天去他们家玩,给小姑娘带个礼物。”做好的小笼子已经成型了,萧屹在认真的检查上面的篾条。篾条的边缘很锋利,萧屹必须认真的打磨抛光。
“那去吧,多交几个朋友,别老闷在家里。”萧爸爸听到萧屹说起过很多遍‘林峰’的名字,知道那是萧屹的朋友。
“好”萧屹拎着自己做的小笼子,准备出门的时候,却被父亲叫住了。
“等等,把我晒得杏干带一点过去。”萧父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拎着一袋黑色的杏干。父亲手艺不错,但是塑料袋却不是能带到别人家里去的东西。虽然萧屹不在意这些虚名,但毕竟是过年期间的串门,萧屹再不在意,也得稍微讲究一点儿。
“等我去给你找个盒子。”萧父一眼便看出了萧屹的局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就这样吧,爸,您别忙活了。”萧屹不想见到父亲的局促和不安,至于其他人的想法,萧屹并不在意。如果别人要嫌弃,那就让他们嫌弃去吧。
“别人可以不在意,但我们要做好。”萧父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个还算干净的铁皮盒子,在水井边不断的冲洗。冬日里的井水冰凉彻骨,萧屹一把从父亲手里夺过了那盒子,自己在水井边洗了起来。
如果可以,萧屹真的不想去了。他不喜欢这种左支右绌的狼狈和局促,也不喜欢让自己的父亲在寒冷彻骨的井水底下,只为了给自己换来那一丁点儿的体面。
“好了,擦干了就行了。”父亲见萧屹的手冻得通红,连忙制止了他。
贫穷是这世上最难隐瞒的东西,听着父亲的咳嗽,萧屹突然就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在快到林峰家门口时,萧屹才收拾起了自己的心情,这些年了林奶奶已经有了好多白发,但仍然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在林峰父母出事之后,她一个人努力维持着这个家,照顾着这两个尚未长大的孩子。
萧屹把父亲强行要求带过来的杏干递给了林奶奶,祝福的话语还没等说出口,便被听到动静的林峰拖了进去。
“去吧,他们俩难得这么高兴。”林奶奶笑着放走了萧屹和林峰。
“小屹你可总算来了,我这等的脖子都长了。”林峰的手臂箍着萧屹的脖子,就以这样怪异的姿势,拖着他向书房走去。
“你在干什么呢?”萧屹使劲儿咳嗽两声,努力保证自己不会窒息。
“我在教林月学英语呢,这死孩子缺心眼,自己不会还不听人较,非说我不会教。”怪不得,林峰死命的把萧屹往书房里拖。
“你还说呢,我自己好好的写作业,你就过来捣乱。问你英语题目怎么写,就会跟我说什么凭感觉。”书房的门是虚掩着的,林月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屹哥,你来教我”林月见到萧屹来了,笑的眉眼都展开了,转眼又对着萧屹后面的林峰“怒喝”道:“你被解雇了”。
林峰懒得搭理她,往嘴里扔了一粒口香糖,然后招呼萧屹去他房间一起打游戏,虽然大多数时候萧屹都不会,林峰只是找一个可以正当光明玩游戏的机会罢了。萧屹不来,自己被家里的两个女人压制的全无地位,萧屹来了,自己便有了依靠。
“你又带屹哥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别把我屹哥都带坏了”林月在后面嘟囔着,还顺手拉着萧屹的衣袖,“你别跟他去,他就是个网瘾少年。”
“我那是奇奇怪怪的东西?我那是经典电影,小屁孩没有审美不要讲话。”林峰手撑在萧屹肩膀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妹妹,“我们走,别理她。她肯定是在学校里没有男生喜欢她,心态失衡了。”说着,林峰便拉着萧屹向他的房间走去,转身的时候还给了林月一个挑衅的眼神。
“锁门”林峰指挥着萧屹,然后开始熟练的拿出一堆自己准备和萧屹一起分享的好东西,漫画书、还有张国荣的电影。
“真要锁门?”林峰说过很多次锁门,但实际上林月还是在林峰的房间里出入自由。
“锁门”林峰扔给萧屹一本漫画书,与以往不同的是,林峰这次语气非常坚定,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咔哒一声,萧屹锁上了门。
“你也就现在嘴犟,等她哪天要是真的有了对象,我看你到时候说不定要去把那个小子打一顿才好。”萧屹回过头来,拆穿了林峰的心思。其实这也很简单,莫说是林峰,就算是自己,如果将来要面对林月的对象,只怕也是这样的心情。
“胡扯”林峰的反驳,苍白又无力。
“林峰,你有病吧?开门开门快开门。”外面的林月见门已经被反锁,开始不断的敲门。
“她是不是很有当泼妇的天分?”林峰索性倚着门,笑着问萧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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