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晚到达科室时,便看见穿着一身绿色手术室服外面套着白大褂的王水昀,正交织叠放着手臂闭着眼睛仰着头坐在工椅上假寐,肉眼可见地疲惫感。
王水昀被门口的动静惊醒过来,见进来的人是他的带教学生,又窝了窝椅子找寻一个合适的姿势再次闭上眼睛,但是唇瓣轻启,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沙哑。
“来这么早啊?等下两点半有台阑尾炎手术,你和我一起去吧。”
若晚正在穿白大褂的手微顿,随后快速穿好。转身望着王水昀,眼睛里满满都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谢谢老师~”
“不用——”王水昀被若晚这句谢谢整得刚闭上的眼睛,掀起一条细缝看了一眼似乎很是期待的女孩。他这几个月来头一次见对实习产生浓厚兴趣的实习生。
若晚微微谦卑地笑了一下,询问能不能让她看看病人病历,王水昀轻启双唇,喉咙微微颤动着,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推动着那声“嗯”缓缓升起。这声音起初如同涓涓细流般轻柔,自喉管处悄然流淌而出,然后沿着鼻腔蜿蜒而上,逐渐变得清晰可闻。它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带着些许犹豫和不确定,轻轻地在空中飘荡着,最终落入若晚耳中。
若晚立即端坐去王水昀旁边正在亮屏的电脑前坐下,又询问到病人的姓名床位点开查看病人的病历及化验单。
若晚进手术室前跟着老师去看了一下等下手术的病人,精神状态倒是不错。
若晚小碎步跟上前面的身影,进入手术室时,她遇见了欧阳,在骨科的带教老师。
欧阳见她跟在王水昀的身后,便知道了她现在实习的科室,他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瞬间舒展。
“小若,现在在普外呢?”
“是的老师~”
前面王水昀听见后面的对话声音,转身望了一眼,只一眼就表露一丝诧异,他似乎在一向高昂不屑的欧阳,此时在面对小姑娘时,竟有些和眉善目?
“老师我先走了?”若晚见前方王水昀停下脚步看她们了,就急忙和欧阳打招呼要离开。
“去吧。”
“之前在骨科的带你的老师?”王水昀见女孩碎步快速挪到他身边时,直接询问道。
“嗯~”
“不错的。”王水昀提了提眼神打量了一下面前穿着同样手术室衣裤的女孩,真心说了这么两个字。
若晚腼腆一笑,没有说话。
若晚跟着王水昀进入手术间,病人已经躺在手术床上,麻醉师正在进行注射麻醉,那长长的麻醉针深入脊髓,让人看了不寒而栗,麻醉之后便是消毒铺巾。
王水昀突然眼神一亮,似乎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紧接着他便开口问道:“小若啊,那关于阑尾的定位,你清楚吗?”只见小若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知道啦!阑尾通常位于麦氏点,也就是肚脐与髂前上棘之间的连线上,且处于其中外三分之一的位置呢。”她的声音清脆而自信,仿佛对这个知识点早已烂熟于心。
“哟,小晚妹来手术室了啊?换科室了啊?”
王水昀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门被打开进来一个手术护士,头上彩色的全包帽特别有嘻哈那味,纤细又娇俏的身躯显得十分小巧。
“师母好~”
“诶,乖~”
“师母跟台嘛?”
“对,我跟昀哥这台阑尾切除,他带你啊?”
“嗯嗯~”
那副乖巧地模样让蜜蜜十分喜爱。
“昀哥,捡宝了~”蜜蜜眉毛上挑了挑看着一边正在进行消毒的王水昀。
“什么捡宝啊?”外面又进来一人,若晚乖巧地唤了一声‘师哥’。
“你小子助手呢?”
“蜜姐~~”
“得得得,打住,鸡皮疙瘩……”
若晚没忍住轻笑,眉眼弯弯地看着面前和睦的相处,若不是正在手术间里,若晚都觉得他们得上手了。
若晚没想到第一天在普外科就有上手术台的机会,刷手时,王水昀说让她穿手术衣的时候,不光她有点呆,连师哥也一脸茫然的望着王水昀。
最后,若晚还是穿上了那深蓝色的手术衣,她看见师母眼里的赞荣,还夸了一句‘很棒’,她也瞬间绽开灿烂的笑脸。
这场阑尾切除术维持了一小时,因为找阑尾就找了好久,王水昀还乐呵说了句这病人的阑尾真能藏,最后的缝合收尾是交给师哥的,只是那手……抖得像帕金森一样,看的一旁蜜蜜嫌弃了半天,但是她并没有赶师哥下台去,王水昀也是静静地看着他缝完之后调侃了句多练练缝猪皮去。
等脱下外面手术衣时,若晚看见师哥背后已经湿透了,头顶一次性帽子下也能看见湿透卷曲的头发,额间那大颗大颗滚落的汗珠,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刚刚做了什么巨大劳作。
若晚和蜜蜜道了句再见之后,和王水昀出去洗手离开手术室了,上电梯里时,王水昀也夸赞着若晚一句。
若晚雀跃地步伐回到办公室时,师哥已经躺在办公椅上颓然无神着看着某处。没有打扰他,而是自己坐在身后的大办公桌上将检验科拿过来的化验单分好,归纳回病历夹里,再安静的整理出院病历。
直到师哥一个鲤鱼打挺突然站起来说了句“下班”,若晚如梦初醒般,将整理好的出院病历放一边,没整理好的放一边也起身准备下班,王水昀似乎也是被这句话说的迅速起身,还叫了一句刚起身的若晚让人也下班去。
若晚脱下白大褂走出办公室,正好只看见王水昀转角的最后一抹背影,心里忽然冒出一句话来‘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不知是被这句话逗得,还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若晚笑了一下也抬腿离开科室,离开住院大楼。
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仿佛永无止境一般,完全没有要停歇下来的迹象。雨滴猛烈地敲打着大理石砖的地板,发出清脆而又急促的声响,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满和焦躁。远远望去,天边那一片乌蒙蒙的景象笼罩着整个大地,宛如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将阳光彻底隔绝在外。那阴沉的天色没有丝毫转晴的征兆,让人心情愈发压抑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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