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驾着牛车的柳二舅和柳幺舅刚到村西头就被在早早在门口等着的虎子和熊妈妈拽了进去,刘溪生几个也笑嘻嘻地跳下牛车,拒绝了熊妈妈的相邀,兀自往前头跑。
等柳家两兄弟跟虎子一起安置好牛车走到院里这才瞧见园子里架起了炉子,烟雾燎原的,辛香扑鼻,几个娃娃烤着鹿肉和羊肉,吃得津津有味。
柳二舅和柳幺舅一来,几个娃娃连连招手。
“二舅,幺舅,你们快来!好吃得不得了!”
林秋缘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肉串递了过去,连带着手中的刷子也顺手塞给了柳二舅,自个儿则一溜烟跑到桌前喝起了茶水咕咚咕咚猛喝。
“林秋缘!盐巴不要铜板啊?你放那么多!齁得慌!快,给你舅舅我倒杯茶来……”
柳幺舅尝了一口外甥女递过来的肉串这才发现上了当,瞬间咆哮道。
“嘿嘿嘿,手抖了嘛,不小心放多了!幺舅,反正你不是说你吃过的盐巴比我走过的路还多嘛……喏,茶……”
林秋缘笑嘻嘻地倒了杯茶,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给柳幺舅端了过去,也没忘又去给柳二舅倒上一杯。
天还没黑,下人们已经将廊下的灯笼点上,过了好半天,柳幺舅环视四周,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没看见自家老爹他们,这才挪到自家老娘身边,悄声问道,“娘,我爹他们没来啊?”
“没呢,家里头桌椅板凳还晒着呢,还有圈里的猪、田里的鸭和鹅、山脚的牛羊……再说了,这是咱们女人家拜七娘,他们几个男人来做啥子?”陈氏说完还睨了儿子一眼,眼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那我也不知道啊!熊婶儿和虎子哥硬把我跟二哥拽进来的,说你们都在……那我们现在走?”柳幺舅此时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上也有些臊得慌。
陈氏还想再说些什么,瞧见柳叶迎面走了过来,这才直起身。
熊妈妈亲自下厨,操持了一大桌丰盛的佳肴,几个娃娃瞧见桌上的菜,忽然就觉得刚才的烤肉白吃了。
大快朵颐后,老老少少又来到园子里头,娃娃们嘻嘻哈哈地又烤起肉来,何氏抱着小孙子,对着俩儿媳道,“去吧,你们年轻娃娃些都去拜拜七娘,初一我来带着……都去耍嘛,难得今晚热闹,啥子也不用做。”
“芸娘你也去,我们几个老婆子就坐这儿看看月亮,摆哈龙门阵……”
陈氏把女儿也推了过去,对几人摆了摆手,便和熊妈妈聊了起来。
柳芸娘、朱氏和卫氏对视一眼,便也往院里走。
院中已经摆好了香案供桌,瓜果、鲜花、五子、巧果、酒水等贡品也一一摆上桌,桌上正中央还摆上一对彩绘小泥人,是熊妈妈下午才从仓房里翻出来的。
许佳贤坐在桌前,一手端着个小香炉,一手正拿了灰押正在仔细压着香炉里头的香灰。
柳芸娘几人好奇不已,便站在一旁默默侧头看着。
“姐姐们快坐……”许佳贤将炉子里头的香灰压实,随手取了只小毛笔,正想进行下一步,这才瞧见侧边站着的三人,连忙招呼几人坐下。
“佳贤,你这是做啥子嘞?”
朱氏大大方方地坐在了许佳贤侧边的石凳上,瞧着她手中的小炉子,好奇极了。
“在打香篆呢,一会儿好在案前焚香拜七娘,姐姐们可要试试?”
许佳贤将壁炉上挂着的香灰仔细扫净,又指了指桌上的另外几只香炉,作势就要教几人。
“不了不了,我们手笨呢,做不来这精巧活……瞧瞧,多好看嘞!”卫氏几人连连摆手,只好奇地瞧着许佳贤在托盘上开始挑选香篆模具。
许佳贤挑了只祥云状的香篆轻按在了炉子里头,这才仔细舀了香粉,用香铲将香粉轻轻地填入香篆的缝隙中,朱氏几人也屏住呼吸,生怕出气声太大,扰了许佳贤这细致活计。
香篆脱模,褐色的“祥云”躺在香炉中,许佳贤把手边的一支香伸到桌上的蜡烛上点燃,这才把炉子里头的“祥云”也给燃上。
许佳贤见柳芸娘几人对打香篆兴致不高,于是便提议到院中拜七娘。
许佳贤把手中染着的小香炉放在了香案边插着“双头莲”的瓷瓶下,卫氏一眼就被这“并蒂莲”给吸引住,不由惊呼道,“啊呀,这……是并蒂莲吧?我还是头回见到呢!”
“噗嗤……”
“嘿嘿,二婶,那是我们下午自己做的双头莲,您再仔细瞧瞧?”
在一旁还在烤着鹿肉的几个娃娃闻言也没忍住笑嘻嘻,卫氏这才探头去瞧,果真,这哪是并蒂莲啊,分明是几个娃娃嫁接的“双头莲”,定睛一瞧还能看见上头的竹签。
“这还是几个娃娃想的法子呢,我把池子里头的花都看遍了都没瞧见一株并蒂莲……”
许佳贤瞧着几个娃娃嘻嘻哈哈地打闹着,也没忍住眉眼弯弯。
许佳贤将手上的珠串取了下来,戴到了桌上的一对儿“泥娃娃”身上,这才开始恭敬地拜了起来,柳芸娘几人也虔诚地闭上眼,合上手,对月拜着。
一旁帮着烤肉的柳二舅正好抬头,愣了一瞬便飞快地挪开了眼,伸手取了调料,便又低下头认真烤着手中的肉串,谁也没注意他耳朵上突然飞上的两片红霞。
柳叶端来了几个莲蓬头,每个莲蓬头上都扎了七根针,连成一排,托盘上还有几卷彩色丝线。
“小姐,穿针取线来咯!”
“诶!就来,柳叶,你也别忙活了,快来,咱们一道玩儿……姐姐们也来……思思,秋缘,你们要不要也来?”
许佳贤走到石桌前,将莲蓬头挨个递了出去,陈思思也很感兴趣,便也前去加入。
林秋缘以前没玩过,此时也好奇地接过许佳贤手中的莲蓬,左看看又瞧瞧,见自家娘亲取了跟红线开始穿针,林秋缘这才反应过来,有样学样地从托盘上拿了个拇指大小的线卷,找到了线头,闭上一只眼,仔细对准针头上的针眼,小心翼翼地穿起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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