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莉对现在温迪表现出来的低落情绪感到意外,假如说温迪一直以来都是吊儿郎当甚至显得有点轻佻,像羽毛一样,又像蒲公英一样飘渺不定的存在,那现在就像是被灌满了沉重铅水的铁球。
他知道这次就算是蒙混过关也不行,因为娜塔莉会追问到底——而娜塔莉的身份很特殊……反正,现在他并不想就这样浑水摸鱼,嘻嘻哈哈的混过去,之后假装无事的和娜塔莉见面。
平时,这位闲散的风神会这么做,但在娜塔莉面前,他罕见的没有选择逃避。
“既然莉莉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就直说啦。”他尽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更加轻快,“我醒来是在三年前,因为我嗅到了转机,希望,所以才会从漫长的沉眠之中清醒。”
“两千七百年前,蒙德推翻了风雪之魔神,以此昭告魔神的时代落幕,之后我陷入沉睡,但新建的城邦并不像所有人想象的那般美好,所以我在千年前又醒来了一次。”
“唔……总之,在这两次我不是什么都不做啦。”嘶——温迪的表情有点不自然,这可能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以自己的口吻,以当事人的口味赤裸裸的说出这些事,“三年前,蒙德的富商们举办了一个搏击擂台。——生死搏击。
“被摧毁之后,两年前,斗兽场建立,一年前,愚人众的博士来到这里,插手了斗兽场的经营。”
“千年前,劳伦斯家族推倒了神像,铸就出人类暴君的高塔,那时候的贵族兴尚奴隶制,纳塔人深受其害,斗兽场也是在千年之前建立的,然后被推翻。”
“……所以,莉莉。”
“这世界上也有风吹不到的地方。”温迪侧首看向娜塔莉,他的两条辫子随之摇曳,轻柔的,温暖的风吹过,让这位吟游诗人的帽子有点歪歪斜斜,平时整齐的着装也有点散漫。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不。”娜塔莉猛然惊觉,“……”
“你醒来只有很短暂的时间,证明你的身体其实很虚弱——那些事情并不是动动手就能轻而易举解决的。”
“……一年之内就能重建起这么大规模的斗兽场,只能证明斗兽场的建立是所有人,或者说出资的人喜闻乐见的。”温迪并不是不想管,而是在他苏醒的有限时间内,已经尽可能的去管制了,但秘境之内不会有吹拂涌动的风,正如人的心。
“既然如此,不管推翻多少次都会重新建立。”温迪接话,“抱歉,莉莉。没能成为你理想中的神明。”
“蒙德是自由与牧歌的城邦,你可以将自由当成风神巴巴托斯的信条,但也可以从自身的角度出发——来考虑真正的自由,我不是全知全能的,莉莉。假如换成莉莉,你会怎么做呢?”他的口吻,他的称呼又回到了那种亲昵的姿态,但这次的反问让娜塔莉哑口无言。
她没有亲身经历过神明的困惑,对她而言,神明一次也是非常,异常遥远的事物,娜塔莉自己也是很纯粹的无神主义者,起初来到提瓦特的时候并不相信神灵,让她从神明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实在是有点……艰难。
“我不知道。”娜塔莉垂头丧气。
但是,温迪的这个样子其实满符合娜塔莉心中的神明的,只有在危机的时候才会出现,平时的祈祷几乎不见人影,假如这样的神明在文学作品中,应该已经被夸爆了吧,因为娜塔莉曾经生活过的真正的【世界】(蔚蓝星球),再怎么求神拜佛也不会有回应。
“但是——也不是全然无用。”娜塔莉坚定的回答,就像是有好人也会有坏人,没有必要只专注那些【恶】,世间也会有【善】,就比如迪卢克老爷!虽然看起来很冷淡,但其实是个热心肠。
娜塔莉猛地握住温迪的手,“这件事可以从我开始改变,只要让我当上蒙德城的首富,就没问题了吧!”
娜塔莉也想清楚了,温迪不给名单的原因是没有证据,这群富商做事把自己摘得很干净,除非他亮出风神身份,让西风骑士团把这群恶人当场逮捕,但那样蒙德就算不上自由的城邦,说是神明,却也被自由的命运所束缚——
娜塔莉觉得,【自由】这个词汇实在是太抽象了,可能即使是温迪自己,也没能搞清楚所谓的【自由】是什么意思。是随心所欲的做事么?但这么做又会被【随心所欲】一词所束缚。
娜塔莉不懂哲学意义,又或者说她不想当大哲学家!
温迪的手修长并且纤细,是吟游诗人用来弹奏里拉琴的,白皙的手指,娜塔莉能感觉到肌肤与肌肤贴在一起的温暖,她和温迪的手交握,“你就为我打工吧!温迪不是吟游诗人吗?商品的宣传词,还有其他的都交给你了!”
“这件事并不是无用的,我来向你证明。等我掌控了蒙德城的黑白两道,然后交税的额度等于西风骑士团的薪水,那所有人都会夹着尾巴做人吧!坏家伙们也会收敛。”娜塔莉光明正大的把神明挖来成为自己的员工,对神明没有半分的尊敬,问就是完全没在怕的!
温迪反而愣了一下,这么正经严肃的他并不多见,愣神更是鲜少——
两千六百年前,魔神,神明们都行走于大地。他猛地透过现在的娜塔莉,想到了很久以前的“莉莉”,但很明显,现在的娜塔莉和以前的“莉莉”并不是同一个人。
“打工……?嗯——”温迪拉长了最后一个字的语调,“好哦,但是……莉莉买得到酒吗?”他的话语隐约之间带上了些许调侃的意味,娜塔莉的指节同样无可遏制的传递给他体温。
“哦……!对哦,说起这个,气泡酒的生产,肥皂的量产我都交给迪卢克老爷了!到时候你可以去天使的馈赠白吃白喝,毕竟我是迪卢克老爷指定的【被投资人】嘛。”娜塔莉回应得很快,很迅速,“虽然我把这些商品交给了迪卢克老爷,但其实我还有更多等待生产的商品,不需要为我的赚钱能力感到担心。”
温迪:“……”
他记得,娜塔莉来到蒙德,好像也就三个月……?
仅仅三个月,就能混得比他这个吟游诗人更加富有,更加知名,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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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温迪一锤定音,“接下来你就是我的老板,我就是你最忠诚最诚挚的员工了!”
“好!一次是老板,一辈子是老板!首先,暗夜英雄完结篇的润色就交给你了!”娜塔莉同样对温迪的宣誓十分感动,毫不犹豫的把暗夜英雄的润色工作交给了温迪。
温迪的面色带着几分犹豫,“暗夜英雄……?难道你就是那个……塞西莉亚出版社的……可可露卡?”
娜塔莉:“……啊不是,原来你不知道吗?”
温迪:“……”
温迪:“那篇文原来是你写的啊——!看完后我好几天没敢喝酒,完全喝不下了……”
没想到自己的酒还有帮助别人戒酒的功效……?娜塔莉不由自主的嘴角上翘,松开温迪的手,用一只手拍了拍温迪的肩,“就当是戒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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