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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巨石村的葬礼风俗（第1页）

何翠花与杜小平满脸悲伤，双手颤抖着为杜喜花匆匆穿上寿衣。

一旁的李晓阳和杜佳怡面露悲戚之色，眼神里满是无助，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心急如焚却无从下手。

人既已离世，入土为安自是当务之急。

杜小平匆忙找到刘子昂，言辞恳切地请求他帮忙协调一辆救护车，以便能将杜喜花的遗体送回巨石村。

刘子昂身为杜喜花多年的主治医师，念及往昔情分，对这一请求并未推辞。他立刻与院内的120取得联系，安排将遗体送回巨石村。

何翠华与杜小平职责所在，必然要随车照料。

李晓阳和杜佳怡则被留下，杜小平临行前对杜佳怡嘱咐道：“你想法子联系一下杜佳晨，让他尽快赶回来。”

杜佳晨乃是杜佳怡的弟弟，正在真定市科技大学读大三。家中突逢如此变故，他必须归来参加葬礼。且在这葬礼之中，他还肩负着一项极为重要的任务——摔牢盆。

所谓牢盆，是用陶土烧制而成的粗糙瓦盆。

在西山县的葬礼习俗里，当宾客前来吊唁时，会将黄纸置于盆中焚烧。众人皆认为，这些黄纸便是死者在阴间所用之钱财，烧得越多，死者在阴间便能尽享荣华富贵。而这牢盆，承载着所有吊唁之人的深切祝福。依照惯例，长子需在出殡之时，头顶牢盆步出家门，而后将其摔碎。寓意着阳间所烧之纸币，会以这般方式化作阴间的钱财。如此一来，负责摔牢盆之人，自然便是死者的继承人。

李晓阳抬头看了看表，时针与分针的夹角显示此时距离天亮尚有一段时间。心里暗自思忖，现在就着手准备下葬要用的物品，未免为时过早。于是，他转头向杜佳怡提议：“这会儿距离天亮还早，咱们先回棉麻公司宿舍歇会儿，等天亮了再去采购物品，然后一起回巨石村。”

杜佳怡虽年纪稍长于李晓阳，可遭遇这般状况，整个人早已慌了神，六神无主的她自然是李晓阳说啥便听啥。

实则李晓阳也是硬着头皮上，他对丧葬礼仪可谓是一窍不通，此前从未接触过，更别说参与其中了，根本不清楚具体的流程与该做之事。只是这深更半夜的，想找个人请教都没处找，无奈之下，只能凭借自己那点朴素的认知瞎琢磨。

好在没让李晓阳为难太久，天色刚蒙蒙亮，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是韩双成打来电话告知最新安排。

李晓阳听闻，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这下终于清楚接下来的行动方向了。

李晓阳的任务不算复杂，他需在上午尽快购置一批馒头、猪肉与若干调味品，还要购买些二踢脚鞭炮、毛头纸、白布以及白色蜡烛、草香之类的祭祀物品。待将杜佳怡送回巨石村后，若发现有缺漏之物，再下山采购补充。

这些物品的采购对李晓阳而言并非难事，一部分能从花圈寿衣店买到，其余像肉和馒头，直接去市场里的肉店与馒头店采购就行。

李晓阳做事雷厉风行，不到一小时，所需物品便采购齐全。他迅速拉上杜佳怡，驾车风风火火地赶回巨石村。

抵达杜小平家时，只见那里已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李晓阳赶忙招呼在一旁帮忙的乡亲们，一同将车上的物品卸下，搬运至家中。

李晓阳和杜佳怡匆匆赶回杜小平家中，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禁一愣，家中已全然变了模样。

客厅里的物件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冲门口靠近后墙的区域，一口水晶棺赫然摆放着，杜喜花的遗体已被安置其中。

夏日炎炎，气温颇高，花圈寿衣店老板深知若不及时将遗体放入水晶棺，很快便会腐烂发臭。因而在李晓阳夜里与老板沟通此事后，老板丝毫未敢耽搁，即刻差遣店员将水晶棺送来巨石村。

水晶棺前，放置着一个牢盆，两侧的地上整齐排列着两排垫子，这些垫子是用来让死者的家属守灵时跪坐的。牢盆前方，铺开一张床单，这是为前来吊唁的乡亲们准备的，他们需在床单上跪地，向逝者磕头行礼。

此时，院内的杜满仓正忙碌地招呼着众人。他找来一个竹帘子置于院内桌上，挥毫写下一个大大的“奠”字，用浆糊仔细地粘贴在竹帘上，随后又书写了两幅小挽联，分别贴于大字两侧，其上写着“早逝迎才痛，常存德品哀”。一切整理就绪，杜满仓指挥着乡亲们用绳索将竹帘稳稳地吊挂在正对着客厅的大门上方。

紧接着，杜满仓又佝偻着身子，拿起李晓阳买回来的白纸和一把剪刀，在纸上比比划划，一番裁剪后，白纸变成了一堆碎纸屑，在巨石村，这被称为“纸咕嘟”。（方言：也纸嘟噜，就是一堆乱纸的意思。）随后，他安排乡亲们把这些“纸咕嘟”挂在杜小平家大门外的墙上，如此一来，路过的乡亲们便能知晓这家正在操办白事。

杜满仓在巨石村辈分最高，只是年龄并非最大。他身形瘦小，且驼背极为严重，岁月在他的背上压出了一道深深的弧。他一生未娶，孤身至今。或许是贫困的家境让他无力承担家庭的责任，又或许是那明显的驼背使他在感情之路上备受阻碍，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精通众多丧葬礼仪，将大量的精力都倾注其中，从而无暇顾及自身的婚姻大事。

韩双成身为巨石村的支部书记，在此刻自然而然地担当起白事总管的重任。他犹如一位指挥若定的将军，全面统筹协调着丧葬事宜的方方面面，从人员的调配安排，到物资的采购筹备，再到与逝者家属的沟通交流，无一不处理得井井有条。

杜顺义和杜爱国二人既是村干部，又与杜家有着本家亲戚的关系。韩双成将他们安置在杜小平家院内的一个角落，摆上一张桌子，递上一个本子，他们便专心致志地负责起登记前来吊唁宾客所随的份子钱（方言：礼金）。在当地的习俗里，这份子钱承载着宾客对逝者的敬意与缅怀。

李晓阳面对眼前的丧葬场景，只觉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在慌乱之中找到了韩双成，满脸疑惑与不安地问道：“我应该干点什么呀？”

韩双成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晓阳，缓缓说道：“晓阳书记，您本是外人，按说没太多事需要您插手。要是您觉得与杜小平关系不错，那就去前面给逝者鞠个躬，再到这边随个份子钱就行，其他的事情自然会有乡亲们去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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