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火途。
无数巨鼎不停运转,不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刺鼻的气味肆意弥漫。麻鳌盘腿坐在高台,监视着各个丹鼎的炼药情况,对于这难闻的气味,他早已形成了免疫。
身旁忽然飘起一阵轻风,似是有人到来。麻鳌睁开双眼,却见是教柯原大将军孔瞿,手里正握着一枚传送符。依靠着它,孔瞿可以瞬间移动到教柯原的任何地方,随心所欲。
“原来是孔瞿大将军光临,老夫有礼了。”麻鳌站起身来,对着孔瞿行了个礼。孔瞿回以抱拳,客气了两句。麻鳌紧接着问道:“不知孔大将军来到丹火途,有何贵干?”
“在下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麻老提问,我也有话直说。”孔瞿对麻鳌还是保持基本的尊重,缓缓道。“在下奉玄君之命,搜寻先天狼魂,夺回仑灵婴。经我多方调查得知,先天狼魂将要赶往逃城,而若要论最快的途径,他必须借道丹火途。所以我抢先一步,来到这里守株待兔。”
说到这里,孔瞿抬起头,注视着麻鳌的脸庞。“先天狼魂实力强劲,以及仑灵婴加持,已经变得非常棘手。我希望,麻老能集结丹火途全域之力,助我拦截先天狼魂,最好能在此地将其击杀。”
麻鳌神情复杂,背着双手来回踱步。许久,他才终于抬起头,缓缓道:“老夫与将军交情甚久,但对于将军的请求,恕难从命。”
孔瞿十分意外麻鳌竟会拒绝自己,忙问原因。麻鳌回道:“不瞒将军,在你之前,玄君已经见过老夫,他嘱咐我们万不可与先天狼魂为敌,否则极有可能令丹火途重蹈百年前的惨况。当年的事是我们这辈老人的心头之痛,我们绝不想再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麻鳌的回答令孔瞿大为震惊。他知道麻鳌不会对他说假话,更不愿相信这竟是玄青尘下的指令,使他不得不重新思考玄青尘的动机。但是当初,玄青尘分明是有意让丹火途参战的,却为何……
“玄君……你到底在想什么?”
孔瞿怔怔了良久,却再无法摸透玄青尘的本意。原来他只是奉命追杀先天狼魂,并理应受到丹火途等诸多势力的支持,没成想玄青尘却断了他的臂膀,所谓的命令与目标竟仿佛成了一纸空话。孔瞿越想越觉得可笑,自己竟像是一条被指使着乱咬人的狗,到头来却无人在乎……
空中骤然有破空声响起,数道人影划过天际,直直朝逃城的方向飞速掠去。孔瞿瞳孔骤缩,他认出空中的一行人正是他苦苦寻找的风皓等人,但在那一瞬间,他已没时间再去分辨什么真话谎言,冲过去一把揪住了麻鳌的衣领,怒声道:“我不管玄青尘是怎么跟你说的,但现在,你跟不跟我一起动手!”
麻鳌也来了脾气,一把推开了孔瞿,拂袖道:“老夫谨遵玄君之命,必不会与先天狼魂为敌!”
“好……那你们就等着死吧!”孔瞿撂下一句狠话,横下心来,单枪匹马直冲天际,试图拦截风皓等人。空中的人影察觉到危险的到来,速度有所减弱,似是准备接敌;却不料另一股恐怖的气息骤然出现,一把将孔瞿的身影震出数米开外,一个空灵的声音随即传来。
“莫要不识趣,放他们走!”
“好扎实的功力,永魂中期!是谁!”
孔瞿心下大惊。这股气息令他感到熟悉,似乎在哪交过手。但在不久前,这股气势分明还很弱小,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成长到这般地步,简直是怪物!
就在孔瞿分神的间隙,空中的风皓等人也被这股强大的气息吓了一跳,身形有所滞足。但仅仅眨眼,风皓等人便反应过来,不再留恋,飞速掠出了丹火途的地域,消失在天的尽头。
远方,山定岳悬浮在空中,捋着胡须注视着这一切。其身后,一个半透明的老者形象若隐若现,赫然便是山河远。
“老祖,为什么要放林天择去助风皓呢?让风皓和教柯原残杀,不是挺好的么?”
“教柯原不是先天狼魂的对手。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大局,不如就随他去了。”山河远呵呵一笑,苍老瘦弱的身形飘渺,却始终未消散。
“区区教柯原,还犯不上我山家动手。留着风皓,足以将这里踏平。而吾,有更感兴趣的东西……”
山定岳听老祖的声音戛然而止,忍不住回头望去。
“风皓,你贵为天神,又究竟,有几分大能呢……”
教柯原,逃城。
“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
“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
“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
“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
“比并看?比并给谁看?”
晓露痕清冷的声音传来。房门被缓缓打开,随之走出的是晓露痕俏丽的身影。她紧盯着站在眼前的玄青尘,眼神幽幽。
“多好的句子。露痕,你太无礼了。”玄青尘嗔怪道,不料得到的却是晓露痕的嗤笑。
“无礼?对你,我还需要客气?”晓露痕不留一点情面,毫无保留地讥讽。“这么好的句子,不应该从你口中说出来,这样只让我觉得恶心。”
如此直白的话语,饶是玄青尘也不由得拉下脸来,沉声道:“露痕,现在你在我的结界里,我不希望你胡来。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好啊,你想怎么谈?”晓露痕自然知道自己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已被玄青尘屏蔽,但她面不改色,也不急于出手,而是一把拉过身旁的椅子,顺势坐下,魂隐者的气息毫无保留地散发。玄青尘暗暗运起劲,抵御着晓露痕的压迫,面色依旧波澜不惊,自顾自开始叙说。
“多少年了,我始终在寻找,最终驻足在了这里,那会的你还很年轻……露痕,当我第一次在丹火途遇见你,我就爱上了你。我深深地爱你,无法自拔。
“我把我最好的都给了你……我希望我能得到你,我希望我能拥有你。但我没有如愿,你不肯接受我的一点心意,你所表现出的铁石心肠,让我无懈可击。
“我很愤怒,我说我要掌控你,我说我要征服你。我用深麻海得到了整个教柯原,甚至得到了你身边的辞心。但是对你,我下不去手……”
“你对我下不去手?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晓露痕忍不住暴起,打断了玄青尘的发言。“你得到了所有,但你害我失去了一切!我失去了和平与美好,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他……”
“他?你是说……你的兄长?”玄青尘有些诧异,试探着问道,却得到晓露痕斩钉截铁的回答:“没错!你让深麻海毁了丹火途,让我的故人都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那一晚他杀了所有人,他让丹火途变成了地狱,他如今下落不明……但这都是你的错!”
“什么?难道说,当初屠了整个丹火途的人,就是你的兄长!”玄青尘面露震惊,晓露痕眼中已满含热泪,哽咽的声音愈发嘶哑:“没有人会喜欢深麻海……没有人!但你,你用它祸害了全域,害了丹火途,害了辞心!你根本就不懂得怎么爱人,你凭什么说你爱我!”
“露痕,我……”玄青尘呼吸急促,想再解释些什么,却没能再说出话。另一边,晓露痕已然亮剑,凌厉的气势轰然爆发!太多的仇,太多的账,她要和玄青尘,一一算清楚!
“晓露痕!我不想伤你!你若要动手,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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