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一手揽着她,一只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水珠,刻意放轻嗓音,像是在哄孩子:“我们红雨怎么哭鼻子了?嗯?”
红雨吸了吸鼻子,看着那辆黑色轿车驶离,红着眼睛闷声道:“可能……是因为你都不说我漂亮。”
玄都含笑哄着:“我们红雨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姑娘,哭了也漂亮。”
红雨平复了情绪,拉着玄都继续走,嘟囔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玄都陪着红雨溜达时,一向有耐心到了极致。红雨说去哪里便去哪里,红雨说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可今日玄都一反常态,刚到黄昏时分,便主动带着红雨回了不归桃林,甚至用了法术,几秒间便到了木屋。
到了桃林木屋,红雨刚要去倒杯茶喝,一回眸,只见出门时还一如往常的木屋,此刻已经变了模样,红烛喜帐,火红窗花,一室喜庆。
红雨怔愣间,想起这场景为何这般眼熟了。
三百年前,她曾见过。
等她缓过神来,已经被玄都牵着手,带进了内屋中。
她眼底迷茫又惊喜,看向玄都问:“这是……”
玄都摸了摸她发鬓,托起她的脸,在她懵乎乎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三百年我们说过的,等你度化妖身,我们还有一场大婚。抱歉,晚了这么多年,虽然我们早已经是夫妻了,但这场大婚,我想,还是要补上的。”
红雨想起三百年前种种,又思及当下,结结实实地扑了玄都满怀。
有很多话,但似乎又不需要说出口。最终,红雨把那些话,化成了一个用力的吻。
亲在他侧脸上,吧唧一声。
玄都扬唇,温柔地摘下她腰间的桃夭斩,褪去她一身绫罗长裙,换上华丽的婚服。
这一次的婚服,他准备了许久,在人间找了设计师私人订制。
婚服换好后,玄都从一个盒子中,拿出凤冠。
凤冠没有变,依旧是三百年前的那个。
玄都小心翼翼地为她戴好,一边戴,一边说:“我飞升后,知道了许多事情。”
红雨不言语,静静听他说。
玄都动作小心,生怕弄疼了她的头发:“三百年前,一对亡国帝后,在让位当日,连夜让乳母带走了他们的孩子。临走前,皇后摘下头顶凤冠,赐予襁褓中的男婴。”
红雨瞠目,心下了然。
鎏金垂丝凤冠戴好,玄都定定地看着红雨,温柔一笑,道:“她说,这凤冠不是给她儿子的,而是留给那孩子未来的妻子,以全礼数情义。”
红雨粲然一笑,眼眸里的光比凤冠珠翠还要亮几分。
她声音俏皮,却很真诚:“那……遥谢婆母情义。”
……
二人穿戴整齐,玄都牵着红雨的手,走出内屋,推开木屋的门。
门一推开,并不是从前绵延无边的盛放桃林,而是浮云长桥,两侧桃花盛放,天际七彩霞光。
桥的另一头,是刚刚修好的,修文仙君与桃花仙子两位新人的神殿。
而桥边,站着熙熙攘攘的神仙们。为首的,是青羽神女和祝灵仙君。
看见二人出来,道初和昭冥扬声笑道:“师弟,这杯喜酒,你可欠了我们太久了啊!”
玄都无奈笑笑,满心欢喜。
红雨扬声洒脱道:“二位师兄,今日美酒管饱!”
浮云长桥绵软,踩踏无声,却结实。
神殿新建不久,却温暖喜庆。
走到新神殿门口,红雨停住脚步,轻声唤了一句:“玄都。”
玄都侧目看她,眉眼含情:“嗯?红雨。”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迈入殿中。
恰好远处飞来青鸟,啼鸣传佳音。
天京高渺,人间热闹。
从此天上人间,二人携手同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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