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老两口看着绘浮生中“活生生”的儿媳,热泪盈眶。
窕娘也泪眼汪汪的开口,说:“爹,娘,毛毛哪,他还好吗?我想见见他。”
澄凉见她要坏规矩,开口打断道:“窕娘,别忘了你答应本座的,只能见他一面,不能再有其他。”
窕娘应下,说:“是是是,孤魂不敢妄想,只要见见他就心满意足了。”
村长连忙说:“孩子刚好睡了,我抱他出来给你看。”
说着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屋,不一会儿就小心的将孩子抱了出来,院里的几人害怕吵醒他,都不敢发出声音。
孩子在祖父的臂弯中睡得正熟,手中还吮吸着一根手指,全然不知道他日思夜想的亡母正在凝望着他。
画卷上的窕娘依恋的看着孩子可爱的睡颜,流下两行不舍的眼泪,缓缓抬起手,似乎想摸摸孩子的笑脸。
村长老两口的注意力都在这对苦命的母子身上,澄凉却一直在盯着窕娘,生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澄凉看到窕娘红唇轻启,似乎想唤醒沉睡的孩子,她连忙用眼神制止了她。
窕娘无奈,只能放下手,闭上口。
澄凉让村长将孩子放到了屋内。
等村长出来后,澄凉对窕娘说:“你们之间已隔生死,你如此留恋,与他不好。本座今日已破格让你与家人相见,你要克制自己,切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窕娘应下:“是,道长。”
村长媳妇开了口,说:“儿媳妇啊,你们到底是怎么了,那些大人说你通奸,被海儿发现了,你就伙同奸夫把他给杀了。可我老婆子清楚,你不是这样的人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们两口子撇下我们老小,就这么去了啊!”
窕娘看着苍老疲惫的公婆也十分心酸,道:“爹,娘,媳妇不孝,媳妇不也想撇下你们啊,媳妇是有苦衷的。但请你们相信,媳妇真的没跟别人有奸情,更没有杀害阿海,媳妇是清白的,媳妇是被人冤枉的,媳妇死的好冤枉啊!
说着,窕娘捶胸顿足,痛苦不已,村长老两口也老泪纵横。
调娘又哭着说:“媳妇有怨不敢诉,有苦无处说,死后不得安宁。幸好遇上了道长,这才能见上二老和毛毛一面,诉说冤情,否则媳妇如今还只是漂泊的无主孤魂,见不到你们啊!”
也是说者有意,闻者伤心,一时之间,院中哭作一团。
澄凉在一旁漠然的望着这一切,篱笆墙外的李望宸不忍的望着他们。
村长也开了口,说:“窕娘,都怪我们,都怪我们当时没能救下你,眼睁睁的看着你被那姓赵的狗官给砍了头啊,窕娘!窕娘,都是我老头子对不起你啊!”
窕娘吸吸鼻子,说:“爹,不怪你们,咱们不过是小老百姓,怎么敢违抗当官的。爹,娘,都怪我,怪我,全都怪我,是我害死了阿海,若不是我的八字,若不是我拉着阿海去城里卖粮食,阿海他也不会死。
爹娘,对不起,都是我害死了他,我还害得你们老无所依,害的毛毛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爹,娘,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村长两口子赶紧说:“不怪你,不怪你,窕娘,都是那些冤枉你的人干的好事,怎么能怪你呐?调娘,你一直是我们老石家的好媳妇啊!”
窕娘听到公公婆婆如此说,不禁又感动到热泪盈眶。
澄凉抬头,望了望月亮,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说:“窕娘,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村长老两口又是不忍心,窕娘连忙擦了擦眼泪,说:“爹,娘,时候到了,媳妇该走了。”
村长媳妇:“窕娘,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毛毛可怎么办啊!”
窕娘眼含热泪,道:“爹,娘,媳妇不孝,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以后不能在二老身边尽孝了。毛毛是我跟他爹在这世上最大的牵挂,还请爹娘无论多难都要把他抚养成人,儿媳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村长擦了把眼泪,说:“窕娘,你放心吧,我们如今就剩下毛毛这个孙子了,我就算是拼上我这把老骨头也会把他带大,你就放心去吧。”
窕娘闻言跪下来,冲着二老磕了三个头,说:“爹,娘,不孝儿媳窕娘,这便去了!”
话音刚落,澄凉伸出手,绘浮生便合上了画卷,飞到了澄凉手上。澄凉接过,放进了布兜里。
老两口还沉浸在悲痛中,澄凉已经开口,说:“窕娘是被冤枉的,她是个好人,不该死的这么惨,更不该背负着污名死去。”
村长听到澄凉的话,从悲痛中抽离出来,说:“唉,都怪我,我当时若是坚持不让他们杀窕娘,或许她就不会死,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村长,没什么大本事,哪敢跟那些当官的硬碰硬。唉,算了,事已至此,我后悔也无用了。”
澄凉冷冷开口,说:“姓赵的虽然有些权势,但是你等世代居于槐村,根基颇深。你又被选为一村之长,在村民中甚有威望,你若执意不肯相信窕娘的罪名,坚持让官府彻查,民心所向,那姓赵的也会忌惮一二,说不定,窕娘也不会死。
就算保不下窕娘,最起码村民们会知道窕娘不是杀夫的坏人,她也不会万念俱灰的死去。说到底,还是你们的懦弱,成了推动窕娘去死的最后一把力。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
村长被说的羞愧难当,村长媳妇也在一边哭哭啼啼。
澄凉叹了口气,又说:“窕娘的坟埋在村后十分不妥,你们若是真觉得对不起她,就把她的墓迁到你们的祖坟里吧。”
村长媳妇闻言止了哭声,道:“这···,当初是赵大人亲自把窕娘埋在那的,还特意嘱咐过不能动迁她的坟,我们怎敢违背赵大人的命令。再说了,窕娘现在还是有罪之人,死的又这么不光彩,若是把她迁入祖坟,只怕祖宗会怪罪······”
村长赶紧推搡了她一下,说:“你快闭上嘴吧。”
澄凉见他二人这不情不愿的样子,心中不舒服,面上更是连不屑都懒得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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